年是我们民俗的活化石

阮   直
　　
　　年是百节之首。年是国人节日中的大王，哪个节日也无法大过年。年有多大，你在年底到全国各地的火车站、汽车站、客运码头、机场看上一眼就知道了。那排山倒海，携着大包小裹的人流就是“年”。年，是人心向往的力量；年，是人们信念的朝向；年，是我们叙亲的日子。
　　
　　也许在政府的眼里，年是春运；在企业老板的眼里，年是放假；在商家老板的眼里，年是商机。可在爹妈的心里，年是团圆。在游子的心里，年是回家。年，只有在个体的生命体验中它才能折射出最准确的文化含义。这个含义就是“回家”。
　　
　　年的文化价值发展到今天，就是回家。家是什么？家是温暖、家是爱，家是我们的血脉，是我们灵魂的根系。
　　
　　其实，年的最早文化含义不是回家。而是经历着原始崇拜、节气祭祀、鬼神迷信、禁忌等习俗。年的第一次出现始于周代，《诗经·豳风·七月》就记载着那些庶民年底结束农活时，在家里用火烘暖屋子，用烟火熏走老鼠，一家男女老幼，准备过年的情景。“八月剥枣，十月获稻，为此春酒，以介眉寿”，在喝酒吃肉的时候，就彼此说些“万寿无疆”的拜年话了。到了汉代，人们迷信，过年就成了躲避一个叫“年”的鬼怪，人们在桃木板上画上神荼与郁垒的形象用来驱鬼。
　　
　　随着时代的变迁与文化的融合，年的文化含义也不断发展和丰富。有些节日与风俗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，可过年却由民间沁入宫廷。隋唐时，朝廷极尽奢华的除夕之夜都是歌舞通宵，连唐太宗也在除夕之夜附庸风雅留下过《守岁》的诗：“暮景斜芳殿，年华丽绮宫。寒辞去冬雪，暖带入春风。阶馥舒梅素，盘花卷烛红。其欢新故岁。迎送一宵中。”从中可见宫廷年文化的盛况。
　　
　　无论皇权更迭还是战事连绵，什么力量都没有让过年这一习俗从“大王”的位置退让到“小王”。年的内容与方式也与时俱进，吐故纳新。人们不断剔除年文化的糟粕，比如尊卑等级的礼仪，男女有别的戒律，崇拜鬼神的愚昧。而把那些健康、文明的内容不断装进来，过年的脚步从不与时代的发展脱节。你创造出神话形象，我就学会了画桃符；你有了诗词，我就贴对联；你发明了火药，我就放鞭炮；你发明了货币，我就有了压岁钱；你能画出画，我过年就贴墙上；你发明了电脑，我就用电子贺卡拜年；你发明了手机，我就短信拜年；你喜欢看电视，我就创造了“春晚”。年就是“粘着”我们的生活向前走的。
　　
　　从过年的形式与内容的发展与变迁中，就可以看清中华汉民族民俗进程的演变。它平缓的变化，久远的积淀，不像政治、军事、运动那样大起大落、风云突变，也不像人类社会的文明进程，由石斧、陶罐、青铜冶炼到蒸汽机、电气化、数字化那样明显。年是一个潜移默化，节奏缓慢的过程，它渗入到历代人们生活方式的细枝末节，表现出一定时期人们的心理特征、审美情趣和价值观念。
　　
　　如今的过年，总算回归到人的灵魂原位了。人们一年之中的劳累、奔波，无论是事业有成，还是腰缠万贯，都有着不用掩饰的幸福感觉，因为没人真心与你共享的幸福是不会让你陶醉的。这世界上只有与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共同享受你创造的幸福，才能让心里真甜。就像庄稼不回到仓库就不叫粮食。
　　
　　回家过年，是情与爱的团圆，是家族血脉的融合。这样的状态让身体快乐，让我们的精神舒适，让我们的灵魂有了依托，为我们再次开始人生的启程添加足够的动力。

年是我们民俗的活化石